前些日子看完了《報應》這部片,不難了解為何會變成眾矢之的。結尾為逆轉而逆轉,反而暴露劇本邏輯不通。不過在它被影評人的口水淹沒之後,我卻發現其中有些議題,值得人們好好深思。

我們看到一個被宗教洗禮過的小鎮,人民安居樂業、和善有禮。這時卻發生了怪事,鎮上的河流被染個血紅,游魚白肚河面滿佈,彷彿《舊約聖經》〈出埃及記〉中,上帝降下的「血災」一般,令人怵目驚心。居民們不解,抱持著虔誠信仰的他們怎麼會遭逢如此厄運?於是便將矛頭指向住在河濱的麥可尼家。麥可尼家是單親家庭,媽媽和一對兒女相依為命。居民如此的懷疑其來有自,麥可尼太太早年放蕩不拘,一對兒女均是父不詳的孽子。且又有居民撞見麥可尼家進行過撒旦崇拜的儀式,家裡又有邪教符號的刻印,自然人心惶惶。不久,集萬惡於一身的麥可尼家發生悲劇,兒子被發現暴斃於河邊,而妹妹站在旁邊,面無表情,而腳下的河水宛如慨歎著這次悲劇,逐漸變成鮮血般的紅色。

不用多久,麥可尼家女兒就變成居民們的眼中釘,人人喊殺的過街老鼠。因為《聖經》記載著,如果撒旦崇拜的家庭,沒有將第二胎在青春期之前血祭,那個孩子將會成為撒旦轉生的媒介,危害人間。而撒旦會使用上帝的武器來對付、迷惑人類,所以才有這次的十災產生。女主角剛開始時不信這套,然而將河水送去化驗之後,她驚恐的發現,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血液。而後她也親眼見到十災一個個應驗:大量蛙屍從天而降(蛙災)、大群蒼蠅敗壞剛出爐的晚餐(蠅災)、小學孩童群體感染頭蝨(虱災)、農場牲畜群體病死(畜疫之災)、村里幹事生瘡猝死(瘡災)…等等,每一次災難發生時,麥可尼家女兒一定就在附近。居民眼中,她儼然成為邪魔的化身。看到這種現象,女主角打電話請教一位認識的神父有何解決辦法,神父透過電話告訴女主角,發生這種災難時,上帝會派一位天使來為民除害,只有那位天使能殺死造亂的惡魔。神父並暗示著女主角就是那位天使。

神父說完之後掛上電話,瞬間被一場無名火吞噬。



而後劇情急轉直下,小鎮上的犧牲者越來越多。結果女主角卻發現這是場騙局。原來整個小鎮村民竟然都是撒旦的教徒,而麥可尼家女兒就是那位天使,降下十災來懲罰異教。最後,逃過一劫的女主角和小女孩,驅車離開了已是一片死寂的小鎮。而小女孩說,女主角肚裡有了新生命,是第二胎。而影片便在女主角的驚恐表情中作終。

這種翻案手法並不新鮮,早在阿嘉莎克莉絲蒂的《東方快車謀殺案》中,已使用過類似的手法。不過先不論這個故事到底寫的合不合理,重點是,我們到底從故事裡得到什麼啟示?

我在這部電影裡,看到迷信造成的仇恨,是有多可怕。

小鎮居民仇視麥可尼家女兒,是認為她招來厄運。當居民們拿著武器,打算圍攻小女孩,揚風而起的蝗蟲群尚未襲擊之際,我所看到的,已是地獄般的景象。每個人的臉,因為憤怒而扭曲著,有如鬼魅魍魎現之人間。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,他們認為逆我者皆為敵人,一概殺之。我覺得,這已算是撒旦的傑作了。

宗教,生活的宗旨、生命的教育,本是勸人為善的。信教本為求自己心靈能夠安定,活出一個快樂人生。可是宗教一旦牽扯到人的原罪,便失去了理性,產生不折不扣的反效果。

佛典中說到,人有三大習氣:貪、瞋、痴。小鎮居民之所以轉而崇拜邪教,是由於之前一場風暴,摧毀了舊的村落。他們不想著這可能是上帝要他們經營的苦難,狹隘的生活圈也讓他們的想法愚痴,對著上帝怨天尤人,產生瞋怒之情。我不清楚崇拜邪教給他們帶來什麼益處,不過世間大部分的邪教都牽扯到人類的貪念。人類貪圖安逸、榮華富貴,己身欲望無窮,擁有總是不夠多,接觸到宗教如果不用理性想過,拋棄了邏輯不求甚解,就會變成迷信。有心人士抓著這項弱點,就可以煽動人們情緒,矛盾人際關係,更會發生像故事中,血流成河的慘劇(不管對象是誰)。

我想,上帝也不會希望有這件事情發生。

「要愛我們的敵人。」在我的觀點裡,人際關係上其實沒有所謂的敵人,只有我們「討厭」的人。而我認為,如果我們不想讓這份討厭影響我們,就得學著去包容。因為我們的想法,是我們能夠控制的,包容別人,就比較不會煩心,心情也會更加愉快。不禁想像,如果世界上多一點包容,會不會少一分仇恨了呢?

話說回來,如果他們本來就迷信,我相信他們的心胸只有自己的幸福,絕對沒有寬大到可以包容。其實,如果他們以理性思考,居民們應該可以思索一個風暴讓小鎮損失慘重的原因,進而想出方法改善環境。都有人可以設網站了,網路上找解決方法即可,何必質疑上帝的信仰,變心投入邪教?而且如果他們用理性思考,也不會這麼執著於災難之中,河川染血、蠅蟲紛飛的時候,他們早就該遷村,讓當地政府來處理這些問題。貪求安逸,不見大局,這是人類的愚痴造成的報應。

說來說去,我實在不喜歡這個故事。編導為了趕快秀出舊約中十災的壯闊,自作聰明的灑狗血,迫使所有要角變的愚痴,迷於當局而自遭惡果。

在這個劇本裡,為了戲劇效果,「理性」與「包容」很可惜的根本毫無容身之地,才會縱使「迷信」與「仇恨」肆虐我們的視網膜。於是,「報應」就這麼發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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