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始

薪傳營剛結束一個小時,老媽就請我幫忙一件事。

「我想請你帶老爸和老弟去杉林幫忙。」靜思書軒昏黃的燈光下,老媽對我這麼說:「你回到高雄之後,跟某某師姑聯絡,安排一下時間。你爸上次看到電視上杉林園區的消息,就很想去那邊看看。我跟他說他們那邊不開放觀光,可是一講到要去做志工他時間又很難喬。你問一下師姑有沒有可以的時間,帶他們一起去。」

杉林,就是杉林大愛園區,慈濟受政府之託興建的永久屋園區。這幾天在薪傳,很多消息不是來自受災嚴重的海地,就是快要完工的杉林。11月初動土到現在,慈濟人和建設公司一直在挑戰不可能的任務,要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,將永久屋交到鄉民的手上,讓他們可以過年,又不能讓極短的工期影響到周遭品質。可以想見,不論是娜瑪夏村、小林村,以及其他經歷八八水災的鄉親,無不引頸期盼著進駐新屋的那一刻。

算起來,現在應已進入倒數計時了。老媽眉飛色舞的描述杉林大愛園區那邊的情況。「那個地方簡直可以說是螞蟻雄兵,到處都有人在澆花、鋪連鎖磚、蓋房子、清掃環境,一下子一面牆就起來了,一下子一條路就出來了…。你不去做過一次,真的不曉得那種力量有多大。」

不用老媽叮嚀,我自己就想去了。

對了,我有沒有說在營隊中接到老媽電話,還知道她正在我們樓上參加另一個營隊,是一件很嚇人的事?

啟程

清晨6點半的陽明公園,我跟著一群志工,靜靜的等待交通車的來臨。老爸白天有事情,老弟不想這麼早起床,所以我們家先由我去「探路」,回來跟家人分享心得。

車程大概快一個小時。其實事前我也不知道杉林在哪,查了資料才發現這地方北接甲仙,東連六龜,南接美濃、旗山。杉林園區旁邊就是杉林國中,園區不遠就有商店可採購民生物資。而且山明水秀、地勢平坦,這麼一塊福地,當初在選擇土地時應該下了一番苦心了吧?

大家先在杉林國中的操場上集合,人數很多,中間是以工代賑的鄉親,旁邊是穿藍天白雲的志工。分配工作時,師伯先徵求有沒有水電、土木、油漆方面專業的志工,其他人則是跟著隊伍去做。

我們被分配到小林村區,幫甫落成的房舍清掃。當我上到二樓,看到地板上有一小攤紅色,便像愛告狀的小朋友捉到別人犯規一樣,新鮮的喊著:「有人偷吃檳榔!」

旁邊的師姑只是看了一眼,便默默的蹲了下來,用刮刀開始刮除地板上的突出物。

等到我開始拿起掃把掃起塵埃,差點在一陣陣悔恨與羞愧中滅頂。追根究底,為什麼人會去吃檳榔?是因為檳榔是種提神的食品。在工地,每一天的體力勞動不是我們這些文弱書生能想像的,這也是為什麼工地菩薩需要藉著檳榔來打起精神。吃檳榔雖是人的習氣,可是你也不能因為你有守慈濟十戒,對擁有這些習氣的人起了貢高我慢之心啊!真的要比,別人在這裡多久?整個杉林園區從零到現在的規模,還不是靠著他們胼手胝足的打拼?你自己只是來這邊做個快樂一日志工,別人做了多少,你又做了多少?

才九點半,一排的房子都已經清掃完畢。大家的效率真快。

觀想

近中午的時候,我們的工作改變了。除了數間尚在動工或做為水泥預伴的工作空間,區域內的房舍大致已清理完畢。我們被賦予新的任務,要將珍珠板鋪在地板和窗戶上,避免被噴到,這是一種保護措施。

倒是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可以用噴漆來上漆,這真是一種有效率的作法。

要將珍珠板黏上窗戶,聽起來很容易,其實有許多小細節要注意。膠帶不能貼到要上漆的地方,又要將珍珠板黏得很牢固不會掉,就有勞志工們的小心與用心。這份工作雖然很瑣碎,但十分重要,每一個小細節都要顧到,所以需要類似「守之不動,億百千劫」的專注力。我的眼睛張的老大,看著窗戶周圍一點點可以黏膠帶的地方,小心翼翼的將手中容易亂黏亂飄的膠帶黏上去,然後趕緊移到另一扇窗,重複同樣動作。

黏膠帶也是有學問的,這要運用高中數學中「兩點決定一直線」的原理,以及要考慮膠帶彼此支撐珍珠板的張力。感恩同組師伯的叮嚀,我黏的膠帶才漸漸脫離亂七八糟的慘狀,變的又直又穩。

一般人看來,這些靠體力、耐力、精力的瑣碎「粗活」並不為奇,坐下來籌畫或處理文書行政的「細活」才比較重要,可是我卻有不同的看法。

曾聞八八水災之時,有同學也是去災區幫忙清理淤泥,結果做一下子累癱了,於是就改幫忙分配人力,他認為此正可發揮學校所學,將人力資源管理的理論應用出來。

對我來說,雖然知道自己力氣不大,但對這些粗活我是來者不拒,欠操嘛!「不求減輕責任,但求增加力量。」工地菩薩告訴我們,扛負愈重、走的愈快,反而肩膀上輕的人,容易受外界影響而心猿意馬,不容易將眼前職務做好。且在《衲履足跡2009秋之卷》有提到,師公上人期許的幹部是「彎腰能做粗重事,亦能靜心規劃事務」,領導者並非只指揮而不做事,唯有放下身段、與眾共事,才更知道事情該怎麼做,怎麼去帶人。粗活歸粗活,細活歸細活,誰貴誰賤其實一點都不重要,不做就不活了嘛!

做著做著忘記時間,已經要午齋了。先放下手邊的工作,下午再繼續。

(待續..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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