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日的蟬 Rebirth  


看似簡單的片名,有著跨越生死的格局。單純的社會事件於二十年的時空,也有著史詩般的氣度。


先來提點一下背景資料。《第八日的蟬》先前是在報紙連載半年,並於2007年出書,隔年得獎。2010年改編為電視劇,並在20114月再改編成電影版。至於之後日本電影金像獎11座大獎我就不贅述,維基百科都說得比我清楚。


並不是說這部片有多厲害,我想任何一部能讓人五分鐘就鼻酸一次的片子都可以算得上厲害。而要不是創作者人性刻畫之細膩,社會觀察之仔細,要讓千萬人如此感動流涕也是非常困難的。而如果不是這個故事太厲害,這部電影也不會如此大放異彩,在2012年的日本電影界佔有一席之地。確實,這是當年度日本最重要的一部片,都拍成這樣還不得獎,實在說不過去。


故事是從一場外遇說起。希和子與有婦之夫秋山的戀情,在秋山要求墮胎之後告吹,從此不孕。元配大大小小的精神折磨使她招架不住,人生失去一切。一次機緣她潛入秋山家中,意外被其強褓中的女兒所觸動,於是決議帶走孩子撫養,以「薰」名之。


惠理菜是個獨立自主的大學生,平時打工賺生活費,同樣與一個有婦之夫交往。她對自己的原生家庭毫無實感,童年被「壞女人」擄走的那段記憶也已是斷簡殘篇。她知道小時候那件事是造成她們家家庭問題的主因,卻不想多費唇舌談論。直到一個叫做千草的自由記者出現,她才開始回溯童年的那段旅程。


前後跨越二十年,雙線敘事,以上前提就提供許多層次的懸疑。希和子帶走小薰之後,究竟去了哪裡?小薰回到原生家庭成為「惠理菜」之後,對這個家又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?對於惠理菜的成長又有什麼影響?持續了二十年的仇恨,這個家要如何放下?希和子之後何去何從?那惠理菜呢?



於是敘事上,導演成島初選擇以John Mayer的歌曲「Daughters」點題,透過對於惠理菜的描繪,進而引出希和子與小薰那四年的心路歷程。優異的演員表演之外,不難發現運鏡上常常使用「平視俯視」的手法,彷彿人物角色無法逃離命運捉弄,只能努力活著度過這些苦痛。


另一個有趣的點在與日本社會與本土文化的連結。希和子逃亡途中,投靠了某個以女性成員為主,以「天使之家」為名,有濃厚宗教背景的社福團體。雖然說是給有困難的女性一個安身立命、重獲新生的場所,在電影裡作風怪異的教主與詭異的儀式,卻隱隱透出不安。後得知在1993年沙林毒氣事件,該組織也面臨瓦解,成員作鳥獸散。這一整段可看成是二十年前社會不定、人心動盪的縮影。


離開天使之家後,希和子帶著小薰逃至小豆島,在那邊落地生根。演到這裡,電影原本的壓抑被釋放開來。小豆島海天一色的壯麗景致,農田、製麵廠、森林舞台與節慶。這些風土民情創造了難以割捨的地緣情感,為主角對這塊土地的羈絆,繪上強而有力的說服力。


光是以上這兩段的處理,電影就已經把這個單純的社會事件,拉拔到整個國家社會的格局。而跨越二十年,前後對比,景物依舊,人事已非,歷時性讓回憶有了情感上的高度。無怪乎是當年日本最重要的一部電影,二十年前人心浮躁的動盪社會,二十年後承擔悔恨的下一代,在跨越時空的旅途中,如何寬恕上一代所犯下的過錯,進而走出自己的路途?《第八日的蟬》不只有希和子和惠理菜的追尋與對話,這更是對當前日本社會的一次檢討與祝福。


土裡七年,樹梢七日,活不過第七日的蟬如果活了下來,看到的是同類亡矣的孤單,還是嶄新風景的喜悅?或許上一代的抉擇讓這一代有所失望,當明瞭到人性的緣由,就有從桎梏中重生的可能。也許那隻活到第八日、在孤單寂寞中沉浸的蟬,也終將了解自己的幸運吧?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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