歡迎來到西門町。
你現在可能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。或許因為這裡是燈紅酒綠的人群聚集地,你渴望能夠跟有緣人有所撞擊;也或許你想忘掉過去的傷心事,隱身在人群最多的地方,默默當個漂泊的浮萍。這裡是匯集台灣各種特色的地方,有傳統的廟宇,現代的影院,時代的紅樓,熱鬧的廣場,偶爾有歌手來拍MV,還有明星來造勢。商家林立,百業爭鳴,是滿足的物質享樂主義,也是掩蓋哀傷悲痛的場域。人人都來到這裡,而且人人都用了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活著。
你或許會疑惑為什麼我會提這些。事實上,我自己也很疑惑。西門町身為台北年輕人的熱門景點,從過去到現在都負載了許多人離鄉背井的記憶,是各行各業相互競爭打拼的所在。簡單來說,在這裡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故事,安心亞、郭品超、黃秋生演的《西門町》也不例外。可是這部《西門町》每個故事都不深,就像是隨便在西門町街上抓人做訪談,再把訪談內容串在一起,妄想描成可歌可泣的浮世繪。心很大,卻事倍功半。角色太多,卻沒有個清晰的主題。導致我看著看著就下意識的開始拍打自己的肚肚,然後發現這竟然比螢幕上的廢話還要有趣。
傻氣正妹小萌(安心亞飾)在西門町紅樓旁的公仔店當店員,善於經營事業的老gay熊媽(曹西平飾)則是很照顧她的老闆(娘)。刺青店的小弟阿華(李杰宇飾)喜歡每天來騷擾她,但她卻被很頹廢、沈默寡言、到處跑腿的景淳(郭品超飾)所吸引。命中帶煞的景淳拜天師(黃秋生飾)為師學算命,而阿華的老大阿尼基(北村豐晴)則是刺青師傅兼山口組台灣聯絡人,與天師和熊媽一同照顧西門町的孩子們,變成一個最有歸屬感的大家庭。小萌、景淳、阿華的三角曖昧持續發燒,但外來勢力卻打著都更的名義,準備深入西門町來強取豪奪...。
眾生歧異,所以群戲難拍。有限的時間內要畫出這麼多條線,有過去也要有現在,勢必需要諸如《衝擊效應》、《天人交戰》這種強大的編劇能力。而導演的工作就是要評斷輕重緩急,從紛亂的人物裡梳理出一個明確的主題,同時讓剪輯維持多線敘事的節奏與秩序。這是個很吃力的工作,也往往不會太討好觀眾。不過很奇妙的是,許多創作者來到西門町都非常雄心壯志想要拍群戲,然後拍出讓觀眾疑惑不已的作品。前例有喵導林育賢慘烈的《六號出口》,現在的王瑋導演也是如此。
每個人都有故事,每個人都有過去。創作者想要把全台灣共同的故事都匯集到西門町這裡,作法卻是先丟出人物的強烈風格(如安心亞的天然呆、郭品超的頹廢、李杰宇的痞樣、黃秋生的淡定、曹西平的婆媽、北村豐晴的日語),再回溯背景充實角色厚度。我們只看到他們在西門町各個角落吃飯、喝茶、算命,偶爾打打架、撒撒花、跳跳舞再看看煙火,要轉話題就說「對了」,說完就算了。這些背景充其量只是磕牙聊天的話題,就算真的帶到了九二一地震和三一一水災,還是有硬湊之嫌。
結構上也有很大問題。不知道是不是人物太多要鋪陳的太久,對於黑道反而沒有刻畫這麼多,於是真正具有威脅性的勢力出現的太晚,跑一跑跳一跳,又被很簡單的解決掉,好像只是為了賜死阿華,勞師動眾來演一場而已。殺雞焉用牛刀,小人物成全佳偶的無悔付出固然感動(這也是全片拍的最好的一段),但牛刀下去後,屠夫飼主家禽牲畜一起臨屍涕泣,未免也過於矯情。
其他諸如運鏡與特效,玩了很多,也做了置入和一些商業嘗試(三角戀、動作、軌道平移、屋頂搖攝、唯美床戲等元素),但敘事的凌亂分散讓主題失焦。什麼都想講,什麼都講不太好。儘管看完之後,我忽然覺得安心亞有台版安娜法芮斯的潛力,日後可以走專業傻妞路線來獲得商業成功。還是不禁感嘆,我多麼期望不用再花時間看前傳書裡的角色履歷,也可以深入一個個令我感動的故事。可是這些終究就像西門町來來去去的眾生一樣,只是萍水相逢而已。
許多事情都是從疑惑開始的,不只愛情。但沒有深入的機會,我也愛不下去。
他山之石:
卵生水筆仔「西門町:精彩人物齊聚」
雀雀看電影「‖現㊣上映‖電影《西門町》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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