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出一個反社會的少年殺人犯,是母親的錯,還是孩子的錯?
凱文是一次狂歡之後的產物。伊娃本來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,懷胎時無喜悅,育養時又心力交瘁,溺愛孩子的丈夫對於她的焦慮也無意了解,只能宿命式的接納這個討債鬼兒子。母親不喜歡自己,聰明絕頂的凱文也充分感受到這點,於是成長過程中處處找到自己的方式挑戰母親極限。幼年時不接母親丟過來的玩具球,童年時用廣告顏料大量「妝點」母親工作室,高中時將妹妹的寵物鼠丟進水槽的絞碎機,又毀掉妹妹的一隻眼睛。最後一次則是拿著弓箭射殺了自己的爸爸和妹妹,接著跑去學校,將出入口鎖上大鎖,射殺了九名同學。
伊娃生還了,卻也在凱文入獄服刑之後,默默承受受害者家屬的憤怒與咒詛。房子被潑上紅色油漆,稍微開心一點就被受害者家屬揍,見到生還坐輪椅的同學又是心驚肉跳,去買個菜盒子裡的雞蛋也被人全部打破。萬聖節開車遇到扮裝的鬼魅魍魎,窗口迫擊的要糖催促,回應著她內心深沈的不安。這是一個母親令人心痛的懺悔錄,輕快勵志的歌曲配上的卻是慌亂、沈重的畫面,初看抑鬱,再看揪心。拚命洗刷的紅色油漆,洗的掉顏色,但眾人的怨懟,又將如何洗去?
伊薩米勒飾演的凱文,給我一種「少年小丑(the young joker)」的味道。輕易就能看穿人們的心思,逐漸堆疊的暴力符號、笑著瞪人的嘴臉,令人更加不寒而慄。「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?」「沒有任何意義,這就是意義。」他並沒有給觀眾或母親任何的解釋,也或許表面上完全不能用拉崗的精神分析理論來解釋。但我隱約感覺,凱文還是戀母的,所以母親才會是那個最大也最後的敵人,所以才有那些逐漸失控的暴力行為,這都是為了要吸引母親的注意,試圖激發討厭自己的母親的愛。這是母親和孩子剪不斷的宿命輪迴,卻也在最後一刻有了轉圜的空間。
《凱文怎麼了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》無疑是今年我看過最為揪心的一件人倫悲劇,也提出了一些令人省思的議題。或許台灣的風氣對廢死很感冒,仍抱持著「一命償一命」的看法,然對於加害者的怨懟無限上綱到其家屬身上,這是否恰當?就某方面,這些家屬也是受害人,就算不全然是他們的錯,孩子也是他們生養出來的,註定不能辯駁。看到她們無力孤單的模樣,你還忍心苛責她們嗎?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,而我也找到自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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