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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沉睡美人(Dormant Beauty,原片名Bella addormantata)》是我今年第一部看到的北影影片,由義大利導演Marco Bellocchio執導,獲去年威尼斯影展金獅奬提名。

 

第一印象,這個題材真的不好做。片名指涉的「睡美人」,就是當年義大利的社會新聞。少女Eluana Englaro已經是沉睡17年的永久植物人,家屬一開始期望依循少女心願,以拔管結束她的生命,被官方所拒。這個事件十七年間漸漸引發整個社會支持/反對安樂死的龐大辯論。支持者覺得植物人在變成植物人的當下已經死了,應該讓他們有尊嚴的離開,也能給家屬離開扶養與醫療壓力,得到喘息的空間。反對者則多是抱持的宗教道德觀念,認為安樂死無異謀殺,植物人還有醒來的可能,若合法化也開始執行,等於讓其他生者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。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兩派僵持不下,延燒到國會殿堂。支持還是反對?似乎不再是這麼單純的問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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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部電影的時間集中在2月2日至2月10日這幾天,但創作者沒有讓Eluana當事人露臉,反而是藉著新聞報導來帶出每個出場人物,以及他們各個不同的立場。敘事結構相當複雜,分成三線。一線為參議員Uliano與虔誠教徒女兒Maria,各自在參議院和遊行會場遭遇的抉擇難題。一線是Isabelle Huppet飾演的女演員Divina Madre,其一直執著希望沉睡的女兒活過來,卻忽略掉兒子想法的家庭問題。一線是看似與整個政治事件不相干的女毒蟲與麻醉科醫生,卻是將整個議題進一步到個人主義與自由這種大栽問。事實上,該線也是為整部片的難分難解做出總結,無形中也透漏了創作者真正觀點所在。

 

究竟該讓植物人有尊嚴的離開?還是堅信他們仍會甦醒,尊重他們的生存權?不管孰是孰非,這類的社會議題一旦進入國會立法,必然會引發一番政治風波。最有趣的部分就是參議院,讓我們得以一窺代議政治背後的樣貌。主角之一的參議員已有定見,卻不是黨要求遵循的方向。於是導致他自己不能坦然投票,一來會被黨中央列為黑名單,政治生涯就此完蛋;二來必會得罪部分選民,遭受全方位的輿論攻擊。「他們是人民選出來的,現在又被人民罵。」雖然參議院投完票,該法案仍有可能被眾議院或首相擱置或更改,當下的投票可能毫無意義。但我們看到了當民代的心酸,怎麼做都不對,還要時常求助心理醫師吃藥抗壓,可真是難為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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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喜歡創作者用Eluana的死亡製造出高潮,震撼每個各自表述的立場的作法。在政治抉擇、愛情矛盾、親子困局之間,不論我們做出何種定論,可能我們到最後還是待在一個諸神的戰場,連上天也無法真正定奪是非對錯。又,不說道德改講個人主義,可能有些人認為有選擇死亡的自由,但別人也有選擇拯救的自由。死生之間,到底有無標準答案?影片沒有正面回答,卻是繞了一個彎為我們作出結論。

 

母親愛小孩,會希望沈睡的小孩還能醒過來。丈夫愛妻子,會希望妻子能快速離去了卻病痛。兒子愛母親,會希望母親及早脫離養育照顧的偏執泥淖。又或者你愛上政治理念與你截然不同的人,勢必也會對自己的想法進行一番拉扯。一切都是出於愛,也改於愛,愛會讓人改變原有的選擇。當人開始愛了,想離開的就會留下來,執著的人到了最後,也會放手釋懷了吧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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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,講到「愛」就有點聊勝於無的感覺,但我也想不到更好更安全的答案,或許創作者也是一樣。不過創作者既然安排女毒蟲的角色來幫所有植物人發言(長期毒癮讓她行尸走肉,類似植物人癱瘓在床的狀態。進片名時也是她這個「睡美人」從教堂的椅子上醒來,可以說她代表其他「睡美人」進行發言),無形中也透露創作者認為「所有植物人都是死意堅決的」。真的這樣嗎?另一場辯論,就留給觀眾自行解決了。

 

延伸閱讀:

 

 

Dormant Beauty02   

 

義大利版預告片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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