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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urence Anyway  

 

用「藝高膽大」來形容這部《雙面勞倫斯》,再適合不過。

 

不管在編劇上豐厚的層次與角度、鏡頭構圖的強烈風格化、充滿表現主義到脫離現實的場面調度、大片單一的色塊選用、古典與電音交錯的配樂,與出神入化的演員演出,年僅23歲的Xavier Dolan確實花了很多力氣將這個跨性別的題材雕琢到最精緻、似乎找不到一絲弱點(其實還是有)的境界,不吝嗇也不客氣的將自己洋溢的導演才藝全部剪進片子裡,與眾展露無遺。幕幕吸睛、場場搶眼之時,殊不知與「走火入魔」一詞只有一線之隔而已。

 

故事主軸基本上就是Laurence與Fred長達十年的愛情長跑,卻因為Laurence想當女人這件事走向宿命式的結局。觸及層面很廣,包含Laurence與原生家庭的接納問題、Fred從表面上的支持到最後爆發崩潰的複雜情緒、跨性別者遇到的社會歧視、失去工作權等等。整體架構跟《女朋友男朋友》類似,依時間點將1989~1999這十年切成四個大段落,又將兩人相識的開始放在結尾。不過憑良心講,每次遇到這些轉折點都會有一種「怎麼還沒完啊」的不耐,大概是戲劇濃度太高、表現主義太強,又找不到時間舒緩,導致觀眾吃不消的緣故。

 

Laurence Anyway01  

 

其他導演可以簡單用三五分鐘長鏡頭解決的戲,札維多藍硬是不嫌麻煩的要切碎再一個個打磨、上蠟、塗色、拋光、鑲鑽,然後重新拼貼起來。借用同學的說法:「跳接、抽格、逆光、慢動作,什麼拍攝(剪輯)手法都用上了。」當然Xavier Dolan招牌的拍法都沒少,人物正面直視鏡頭、背面是單一的色塊表現人物情緒,或者人物高度不超過螢幕1/3、被背景很有壓迫感的包圍住,比較進步的是開始用手持營造寫實氣氛,可是跟其他鏡頭剪在一起,反倒覺得你是在愛現什麼?明明你的劇本已經寫得很好了、考究也足了、劇情張力也夠強了,你還要用更強的鏡頭語言來表現?洪水衝頂、天降彩衣這兩個表現主義的鏡頭是不錯,但單單一個憤而離席的動作,你都要用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加上五顆特寫慢動作來講,這會不會太超過了?

 

其實Dolan做的最好的地方之一,在於他描繪Laurence上街見到眾人眼光的部分。想看又不敢看者、直盯盯瞪著你的「有事嗎」眼神,這當然是用社會的歧視心態來借題發揮,卻也流露著一種「老娘不怕你看」的自信。生理男性想變成最完美的女人,一定要在衣著妝容上都非常講究,而且走在路上必須有極大自信抵抗社會的不友善。而Dolan的作者手痕,或許某方面也配合著這種心態,自信的、精工的、色彩斑斕的、自溺的。

 

或許Dolan下部作品要學習的,是如何去收斂,再去思考收放自如的藝術吧?要不然一直自溺下去也是一種方式,就看觀眾和影展評審們買不買賬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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