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業有成的企業家安卓恩,被飯店人員發現身在無法逃離的房間裡,而浴室裡橫躺著情婦蘿拉的屍體。可能是有兇手襲擊安卓恩之後,再殺了蘿拉並嫁禍給他,好讓他一夕間失去工作和家庭,妻離子散身敗名裂。然兇手是如何在宛如密室般的飯店房間內消失?動機是什麼非要殺人不可?有鑒於所有線索都對安卓恩不 利,其律師請了即將退休的不敗學姊維吉妮亞,向安卓恩了解案子的來龍去脈,進而研議出法庭上抗辯的說詞。
《佈局》是西班牙編導Oriol Paulo繼2012年的《屍物招領》後,二度執導的長片作品。形式上為驚悚推理劇,都是一個權威人士(警察、律師)與一個外遇渣男嫌疑犯,在有限空間 (停屍間、大樓住家)裡對於真相劍拔弩張的對峙;且兩者不約而同皆以婚外情為基礎,發展出錯綜複雜的案情。情節三翻四轉,娛樂性很高,且編導在《佈局》中對於敘述性詭計的使用,也有越臻成熟之勢。
「敘述性詭計」是當今推理小說的慣用手法,從阿嘉莎克莉絲蒂開始漸漸流行到日本,又以綾辻行人開創的「新本格派」到達另一個高峰。通常是在傳統的案件舞台中(如隔絕一切聯外方式的「暴風雪山莊」、看似不可能進出案發現場的「密室殺人」等),刻意以文字的曖昧性來混淆視聽,誤導讀者往錯誤的方向思考。直到最後謎底揭曉,讀者才會發現某某角色竟然是女的、某某人和某某人竟然都是同一個人,又或者更靠盃的,擔任敘事者的偵探竟然就是兇手!
不過這些必須是以小說的形態,詭計才能成立。若是改編為影像,勢必要面臨觀眾一目了然的危險。然影像既然也是種敘事方式,就可以用影像特有的語言文法來做 出這樣的詭計。如《奪魂鋸》(2004)、《愛的成人式》(2015),就很成功的用影像誤導觀眾,創造出結尾大逆轉的極大震撼。而今年稍早的台片《目擊者》也有此番嘗試,然而在給線索的鋪陳上面出場人物太雜、隱藏的面相過多,使得故事看起來越發展就越超展開,造成資訊嚴重不對等的情況,觀眾難免失去推理的參與感,進而讓作品淪為自我感覺良好、「都給你講就好啦啊不就好棒棒」的創作者自慰片,十分可惜。
總言之,好的敘述性詭計必須要在給足必要線索的情況下,以夠份量的主線故事去轉移觀眾的注意,等到真相呼之欲出,觀眾已被結論說服,再一次掀開底牌震驚全場。此時觀眾才會發覺,謎底原來已經在自己看過的橋段之中,卻往往因為自己視而不見而錯過解謎時機。這無非是一場非常過癮的觀影/閱讀體驗,也是讓人欲罷不能的主因。
《佈局》確實有做到這點,然細心的觀眾仍然可以跳出創作者安排的框架,從出場人物和演員表演等線索推導出最後的結尾逆轉。話雖如此,維吉妮亞不斷反詰安卓恩證詞,進而一層層逼出真相的過程,是個人認為最精彩的佈局。畢竟外遇是考驗一個人說謊功力的良好時機,尤其在你外遇時發生意外很有可能導致戀情曝光的時候,更需要不擇手段來瞞天過海,好維持住既有的穩定生活。而一件事情可以因為角度不同,或者發現了某個刻意隱瞞的關鍵,而有了全然不同的詮釋與結果。而這些被隱瞞的現實, 就是敘述性詭計的肇門,也是人性所在的部分。
抓住對方沒講的話,一層層的推翻其論述,眼見不一定為憑,實話背後還有謊話,《佈局》裡的敘述性詭計與真相攻防戰確實精彩,讓人更加期待編導下次出手會帶來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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