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耶穌基督在十字架上,面對著處刑的羅馬人。他說:「天父,赦免他們,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所做的是什麼。」
在距離耶穌誕辰的兩千多年後的今天,《當地球停止轉動》又藉著好萊塢工廠的機制,重新在世界各地復活過來。當今的社會,隨著科技的進步,人類的食、衣、住、行均十分便利。資訊流通瞬息萬變,生活型態日新月異,我們活在一個自認為非常進步的社會中。然另一方面,金融風暴、全球暖化、氣候異變等等的危機,無時無刻影響人類生存的空間;糧食危機、全新病毒威脅、以及國際上爭奪天然資源、政治角力的各式戰爭,亦層出不窮的威脅著我們居住的地球。科學家們異口同聲指稱這些災難,是人類自己造的孽,是我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錯時,所鑄下的眾生共業。因為地球上唯一會讓其他物種瀕臨滅絕、甚至能夠顛倒地球生態系的生物,就只有人類能夠辦的到。
這就是《當地球停止轉動》的母題。基努李維飾演一個自宇宙另一端造訪地球的外星人克拉圖,代表著一群比人類更為進步的文明。因為人類是地球的毒瘤,頻頻耗費自然資源,危急其他物種的生存權力,早已造成地球瀕臨毀滅。他來到地球上的任務,就是摧毀人類這物種與一切人類文明的痕跡,重整地球秩序,讓健康的地球以及人類以外的各式生命皆得以存活。
比起海報上的宣傳標語,我更喜歡片中一句台詞:「地球毀滅,你(人類)跟著毀滅;但只要你(人類)毀滅,地球才能存活下來。」這句台詞才是電影的文眼。跟許許多多環保相關的災難電影一樣,其充分透露出人類應該自省改進的責任。
正如證嚴法師所言:「地球溫室效應,是來自人類的心室效應。」人類無邊無際的擴展慾望,大量消耗自然資源、污染環境。人們彼此的貪婪,造就天災人禍還不自知。然而明天過後,我們會在哪裡,地貌又是如何?我們會不會躲到航行宇宙中的太空船,把地球遺留給大片的商業垃圾以及清潔機器人瓦力,還讓自己變成不事生產的大胖子?或是勉強活在冰川融化後的水世界,覬覦著未知的另一個樂土?還是不願面對真相,批判行為不環保的環保人士,卻不肯以身作則來導正觀念?人類真的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嗎?為什麼我們總是做些短視近利的選擇,而不是從永續發展的觀念思索呢?
諷刺的是,就算耶穌顯神蹟死而復活,就算已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時間,人類還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。或,只是不想知道而已。
更諷刺的是,《當地球停止轉動》固然有警世意味,然其公式化的劇情,商業斧鑿痕跡過於刻意,早讓人失去感動的力氣。
珍妮佛康納莉飾演微生物學家海倫班森,和繼子雅各(威爾史密斯之子,傑登史密斯飾演)相依為命。當克拉圖來到地球時,她是第一個對其釋出善意的人類。在美國政府為尋求自保而執意處決克拉圖時,她則是苦口婆心的為全人類緩頰,求克拉圖放人類一條生路。後來克拉圖在海倫、雅各身上看到人類彼此羈絆的情感,了解人類除了毀滅世界還有另外美善的一面,感動之餘決定冒著個人生命危險,停止人類末日的來臨。最後地球上的一切人造物都停止轉動,人類終自黑暗的室內開了一扇窗,重新迎接自然的懷抱。而那位被人性感動的外星人,就此消逝不見了。
人類彼此的情感,人際之間的愛,的確是種種物理、科學所無法解釋的美好事物,也是人類彼此依存、超越其他物種成為地球主宰的重要關鍵。這就是為什麼片中另一位早和人類相處七旬的外星人,會很感恩有這機會在地球上活過。也是雅各之所以不捨父親逝世,請求克拉圖用「神力」讓父親復活的原因。只是這類的論述隨著一部部災難電影的探討,就算真理也是老生常談。看看劇中,母子情感被導演處理成矯情肥皂劇碼,還讓沒啥表情的基努李維突然回心轉意。這種手法,不但不能讓每個觀眾心服口服,還使結尾的皆大歡喜,有了太過一廂情願的遺憾。
如同許多災難電影,《當地球停止轉動》賣的仍舊是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,讓好萊塢順便發揮擅長的特效技術,還特別佐以當今最熱門的環保議題以及生物科技假說(如克拉圖出場時穿著類似胎盤構造的有機太空衣),好讓其意涵不會太過淺薄。縱然陳腔濫調的劇情架構難以服人,然其警世意味仍有些許價值。
「宇宙不會浪費任何的事物,生命的消逝只是轉換成另一種形式存在著。」基努李維的台詞,闡述了「成、住、壞、空」的因果循環。就如同《明天過後》結尾所體現,氣候變遷並非是我們認為,是大自然的反撲;相反的,這是地球面對人類十八世紀工業革命以來的脫序行為,所產生的自淨活動罷了。新新生滅,無須驚訝。該來的還是會來的。關鍵在於人類願不願意反省,願不願意尋求改變的方式,讓自己可以和自然界相依相存,藉此逃過絕種的末日?
或許人類還是有誠意改進吧!但個人而言,我寧願基努李維狠心一點,讓奈米蝗蟲摧毀人類文明。因為就算到了2008年慶祝聖子耶穌誕辰的日子,那些有能力觀賞這部片的富有國家觀眾,大部分仍在消費行為當中,耗去地球的健康、人類的福份。時至今日,我們依然不知道我們現在所做的是什麼,一部老梗偏安的商業電影又怎麼能夠啟迪人心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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