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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桑的待辦事項  


「自己的餘生如果不好好規劃,往生後家人會很困擾的。」


年過半百的砂田知昭得到癌症,為了不給家人添太多麻煩,決定捲起袖子,親自來辦理後事。他在電腦上寫下「終活筆記」,提醒自己在生命最後一個時期要做的事,包括受洗為教徒、陪孫女玩耍、與母親共遊、籌備喪禮等事項,並交待遺言給家人。


《多桑的待辦事項》非常特別,是片中主角砂田先生的二女兒麻美一手策劃、拍攝、製作出來的紀錄片。砂田麻美透過父親終活筆記的內容,不僅記錄了父親癌末的最後身影,同時還以父親的口吻,緩緩建構出父親的一生、砂田家的過去、與母親的婚姻,以及兄弟姐妹的生活種種。麻美的鏡頭,很親近很溫柔的跟著這個家,家人的反應、父親的樂觀、醫生的努力與無奈、母親的壓抑與不捨,一直到最後父親的告別式,照片上依然故我的開朗笑容,會場的整潔、鮮花的燦爛、教堂的壯麗、神父的祝福。最後那段長鏡頭,好像是父親回過頭,對逐漸遠去的親友做最後的告別。這是一個平凡的物語,也是一段人生的旅程。


對我來說,最吸引我的自然不是讓我哭到快脫水的催淚程度,而是看似簡單、一氣呵成的結構,其實是從近乎一世紀所記錄下來、大量的人生資料所整理、編織而成。作為一部紀錄片,光是這點就非常的厲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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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攝紀錄片最困難的,一是可用的素材不足,二是受訪者的信任不夠。這些都必須靠長年累月的蹲點紀錄才能解決。不過這些困難在這部片裡似乎完全看不到,父親生病前和生病後的比較,父親人生各個關鍵時刻的畫面,一切彷彿信手捻來,完全不費工夫。原因在於導演砂田麻美本來就有拍攝家庭錄影帶的習慣。套句父親的話,麻美「老愛拿著攝影機跟著我」。長久下來砂田家已經習慣攝影機的存在,對著鏡頭也會有最自然的反應。這些累積下來的畫面,竟有機會重見天日,並在父親走完最後一程之際,做為標誌砂田家的歷史與精神的重要媒介。這可能是拍攝之時所始料未及的。


剪輯之時,導演試圖以父親的眼光,於旁白陳述這一整個事件的始末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境來製作?是懷念?是窩心?是平靜還是遺憾?我不是很確定,只知道我們彷彿跟著變成砂田家的一員,被知昭爸爸的幽默與積極感染。病魔到底有多可怕,抗癌到底有多艱辛,這都不是重點。重要的是,人總是會面臨離別的那一刻,能夠做的只有好好的、努力又充實的活著。這部片並沒有說教,也不刻意搧情(宣告死亡的那一刻以遲暮的城市畫面,和病房內平靜的聲音帶過),亦沒有將父親塑造成傳播真理的先知,但知昭爸爸淡定又真摯的笑容,無形中為我們上了這一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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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個平凡的物語,卻是一段不凡的旅程。「終活筆記」代表的是父親體諒家人、不想給家人太多困擾的心意。而告別之後的這部影片,無疑是女兒送給父親最後一程,也是送給自己、這個家庭,以及所有有幸看到這部片、已經或者即將面對死亡的觀眾,一份最好的禮物。


至於這部電影是否打破日本紀錄片的票房紀錄,或者會不會讓人哭到快脫水,我想這也不是很重要了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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